2012年4月20日星期五

脱轨俯冲的过山车 - PTPTN 号



一星期以来,废除 PTPTN 议题随着“大学生占领独立广场”行动,而变得炽热非常。但是若大家细心地观察,不少论点都具有非常情绪化(尤其是种族情绪)和泛道德论,包括对 PTPTN一知半解的、大学生赖账不还式的泛道德论据、不喜欢就不要借、还不起也不要借、学额和贷学金分配(固打制)、免费大专教育等质疑都是无的放矢,为了我们的下一代,大家必须把焦点拉回PTPTN机制 - 即在1999年方才开始施行的,功能为管理发放高教贷学金的给予公立与私立大专学生的高教贷学金机构(Perbadanan Tabung Pendidikan Tinggi Nasional,PTPTN),而受惠者不止是土著学生,更有不少非土著学生。

基本上,PTPTN是巫统-国阵政权效仿国外经验,由公积金EPF打本,加上家长为后进者缴纳的资金流为学费融资(Education Financing)而成立起来一个贷学基金。问题出在整个资金运作的假设,是建立在通过回收前人的贷学金加上后进者缴纳的资金流,可足以维持一个“后人养前人”健康的资金循环,以让“后人”日后可以向PTPTN 贷款往大学深造。

若各位参考国外的退休金危机(需要吸引年轻移民来补贴“前人”的退休金),PTPTN像是个高教贷学金式庞氏骗局的擦边球,一旦资金流断链,政府还是需要注资 PTPTN体制。就2009年总稽查司报告所指出,根据现金流动预测,一直到第11大马发展计划为止,高等教育基金将蒙受高达RM 458亿9千万令吉的赤字。而目前,政府所担保的债卷已经高达RM 140亿(比巴生自贸区PKFZ丑闻的RM 40亿债卷担保还多),财务上蛮明显是无法继续下去,否则就只会日益侵蚀公积金局(EPF)的资金。

原则上,一般银行贷款都是以估算借贷方(个人或公司)的现有偿还能力(包括担保人和抵押),再加上预估未来偿还能力(视情况而定)来批准一项贷款。PTPTN高教贷学金确恰恰相反,大专方(尤其是私立大专)先给予教育机会(诱因),让家长和学生抱着对未来的期望,签下一个以借贷方(学生)未来偿还能力为依据的贷款,其实就是让借贷方(学生)先使用未来钱完成大专教育。

但左看右看 PTPTN,愈看愈像是美国的次级贷款(Sub Prime Loan),由于有贷款便利让更多人在不了解或错估本身的未来偿还能力(风险)下,借用未来钱去购买大专方提供的教育服务,这和一般的房贷、车贷甚至信用卡不同。看私立大专的升学辅导是在搞教育辅导,还是卖教育商品呢?因此,无论是大专方(尤其是私立大专)或者是提供贷款便利方的 PTPTN 机构,都存有道德风险(Morale Hazard),涉嫌诱导消费者(家长和学生)购买多余的服务。

下来,各位不妨放大眼界思考一下, 高教贷款不止局限于医生、药剂师、律师、工程师等高经济价值学位而已。最近,就连我们的教育部也无法保障就读于大学教育系的学生,未来可以顺利取得教师职业,试问谁能保障大学生们未来偿还能力呢?何况近十多年来,全球化和金融自由化下产生林林种种的经济周期和金融泡沫,高速运转的聘请和开除(Hire and Fire) 下,大专毕业生谁能确保自己的收入呢?

再看看,类似非常官僚又低效率的PTPTN高教贷学金机构,这些年来所犯下层出不穷的“乌龙”失误和贪污过失,包括对大专院方/学生给与超额/少额发放(我本身妹妹就发生过)、发放给幽灵学生、过早/过迟发放等各式错误。开始时,PTPTN没有置入足够的绩效制度(以成绩、还款等KPI)来鼓励毕业了的大学生准时还款。

最为诟病的还是 PTPTN体制下,至少一半欠款者都不还钱时,也没有准时还钱,就在2009年仅有一半欠款者还钱,仅回收RM 16亿8千万。历年来低于50% 的鸠收率早已下判,PTPTN作为一个信贷机构的资金流只会愈来愈恶化,而鸠收先前数以百亿的烂帐也不是件如执法能力较强的市议会鸠收门牌税那么容易。何况本质上,我们如何要求PTPTN官员们具有一流的追债神功呢?难道又要赋予他们强大的执法能力,根本上就是PTPTN官员功能错配,让官僚去当信贷机构,再开一间追债服务公司。

今天,因为“大学生占领独立广场”和民联,让我们(尤其是纳税人和公积金户主)看清楚PTPTN机制危机好比一辆脱轨在往下冲的过山车,注定失败毁灭。我们更不能让人假借“教育”为名,让国民不断地端上十亿百亿大钱,为资金断链的PTPTN给予无数次的补贴。这可是变相补贴两大既得利益集团:贪污腐败问题的公立大学和不少搞学店的私立大专(尤其是那些一早明白政策导向的党营私立大专)。

你可以说大学生诉求废除 PTPTN的论述不够完整,但是我们不能就此一举全盘否定该运动的正当性。再看清楚一点,你会明了,支持检讨甚至废除 PTPTN,可不单单是独立广场上那些大学生的问题,不是巫统-国阵与民联的口水,不是减免管理费的问题,更不是“赖账不还” 的问题,而是一个价值数百亿的维系我国高等教育未来健康发展的全民重要议题。

请参考前作从头看,由大学企业化到PTPTN一起阅读分析。

后记:稿件完成后,方知道419日凌晨,独立广场上的大学生被流氓袭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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